今天是我的结婚八周年纪念日,也正好怀孕满23周,总想为这个日子写点什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记录下这四年备孕的苦难,虽然可能涉及到一些个人隐私,但一想到还有许多如我一样在这条道路上苦苦挣扎的人,我希望我写的这些能给绝望中的人们带来些微的希望,愿你们明知前路艰辛,但依然充满前行的力量与勇气。
条件不具备,推迟生育
时间倒流至年,这一年我26岁,硕士毕业,来到上海工作,进入通信行业某知名世界强企业,和相恋两年的男友步入婚姻殿堂,一切顺理成章又波澜不惊,和这个大城市里所有平凡的小夫妻一样过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年我们就在西上海的松江买了房,谁也没想到我会把工作签到东上海的金桥,当时的松江并未通地铁,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住在松江需要每天横跨整个上海去上班,单程至少两个小时。权衡之后我和老公在靠近我公司的地方租了个小房子,挤得容不下第三个人。08年末,老公考入复旦就读MBA,学费12万。我们一边付着浦东的房租,一边还着松江的房贷,一边养家养车,一边攒着学费,生活拮据到难以想象,根本不敢把生孩子这事提上日程,只想着赶紧换房子,换了房子一切就会好起来。
努力创造条件
年我们终于把松江的房子卖了置换到浦东,但这是一套期房,等到交房、装修、散味、入住已经是年的下半年了。勤勉工作了三年,疏于锻炼,我的过劳肥已经让我的体重飙升到一个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的程度,我知道太胖是不利于怀孕的,即使怀孕了对胎儿和孕妇都有健康风险,于是我开始了疯狂的减肥,3个月就甩掉了30多斤的肥肉,减肥过程中的诸多辛酸我相信每个胖子都会懂的。当一切看起来都开始步入正轨的时候,我被安排去西安出差。在西安的那段时间,为了巩固减肥成果,每天不敢多吃,中午别人午休,我去爬两趟25楼,晚上回宾馆要爬到23楼,再加上我办公室在10楼,每天至少爬三趟,这样我一天至少要爬层楼。从西安回来已经临近年春节,我的体重降到了历史最低点,比减肥前足足少了42斤。
正式备孕却屡次失败
年春节,我和老公一起去了埃及,这是我俩都特别神往的一个地方。老公说这些年太辛苦了,终于新生活要开始了,先好好放松一下,去看看大海和沙漠,还有永恒的金字塔。旅行归来后,我开始研究各种备孕方法,排卵试纸买了一堆,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先量基础体温,然而连续三个月均以失败告终。我坐不住了,医院做检查,查精液、查激素、做B超,各种常规检查一圈下来没有任何问题。然后是连续几个月的排卵监测,一个周期的排卵医院,每次都是做B超,每次都是从早上等到下午,几个月下来,B超单攒了20来张,结论是排卵正常但就是不受孕。
找到症结
年8月,我第一次走进上海滩医院,挂了不孕门诊的专家号,得到的指示是去检查输卵管。不就是一个检查嘛,欣然同意,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要求签手术知情同意书。不是说检查吗?难道还要做手术?嗯,没错,这就是一台手术,医学上叫子宫输卵管造影术,简称HSG,主要目的是检测输卵管是否通畅,所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我从自己手术工程中痛得死去活来的惨状就已经料想到我的检查结果不会太好,果然,一侧输卵管通而不畅,另一侧通而极不畅。
对症治疗
我拿着检查结果找到了红房子介入门诊的一位知名专家,他当即建议我施行输卵管介入复通术,简称SSG。虽然对造影时的疼痛仍旧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但想着做完介入,输卵管就通了,在怀孕这条道路上将不再有任何障碍,于是鼓足勇气再次交钱签字。年的十一长假结束,我接受了人生中的第二台手术。过程之痛苦我到现在都不愿回想,一个人躺在没有丝毫温度的手术台上,灯光一打,器械撞击发出冰冷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毛,有时我也感慨信念和意志力这种东西实在强大,能让我在痛不欲生的情况下坚持再坚持。从手术室出来,竟然不争气地流下眼泪,不是因为疼痛,是我恨上天对我的不公,不就是想怀个孩子吗,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好在手术报告显示双侧输卵管均已通畅,谨遵医嘱,三个月后再行备孕。
中药调理
然而,三个月后,好运并没有眷顾我,我依然一个月接着一个月地面对失败,而且现在连医生也帮不了我了,医院,他们也只能告诉我放松心情。别无他法,我只能一边在健身房跑步游泳,一边开始吃中药调理身体。上海中医妇科有三大流派:朱氏、陈氏、蔡氏,得知朱氏妇科的第三代传人朱南孙老医生还在出诊,于是我起了个大早跑过去挂号,真的很早了,我平时上班八点出门,那天我七点就出门了。然后挂号窗口的小姑娘一脸鄙夷地跟我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都夜里两点就来排队了!”悻悻作罢,朱老的号我是别想了,于是我把目医院,据说这里汇集了三大妇科流派,还建有朱南孙的中医工作室,然后我找了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医生,她是朱南孙的学术传承人之一。第一次去看诊,她就跟我说:“你没问题的,肯定可以怀上的。”一个医生的鼓励,有时候在绝望中的患者听来,就是一剂强心剂。我开始了中药调理,医院重新把脉,调整药量。好在这位医生周六坐诊,让我不用频繁地请假。
竟然怀孕了
中药调理了三个月后,年8月20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是排卵后的第10天,我用早孕试纸测出了淡淡的粉印,这就是传说中的中队长了,那个激动啊,那个兴奋啊,当时老公在广州出差,我医院验血,显示hcg50mIU/ml,这个值大于25就是怀孕了,我屁颠屁颠地拿着报告单找医生,问她怀孕证明怎么开啊?医生瞥了我一眼,说:“才50多,着什么急,隔天再过来抽血看翻倍,上到了再给你开!”22号,乖乖地再次去抽血,hcg+,这不翻得挺好吗?我很开心地给老公打电话汇报每一次的验血结果。24号,hcg+,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我停了中药,收起了我之前所有的检查单据,仿佛就要跟过去做一个告别,新生活像是要开始了。
恐怖的腹痛出血
25号晚上大约十点多钟,我正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突感左侧小腹持续性的剧痛,那是盛夏的夜晚,本来天气就热,仅仅几分钟,我就全身汗湿了。直觉告诉我这种痛感很不正常,但我记得书上说过,怀孕初期有些人是会有腹痛症状的,我拼命地宽慰自己要往好的方面想,一定不会有事的。一边紧紧地抓着手机,老公不在家,万一撑不住了我还得打个吧,一边又在纠结要不要趁现在意医院,一边又在想会不会就是痛一阵就好了,医院是不是也来得及,纠结来纠结去,半个小时过去我竟然觉得痛感稍微减弱了些,于是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一滴鲜红的血就那么触目惊心地滴在了洁白的瓷具上,无比刺眼,我知道我的结局可能并不是我想要的,顿时心如死灰。从发现怀孕的欣喜异常到跌入绝境的万丈深渊,仅仅只用了5天,这5天,仿佛让我尝尽人世间的大喜大悲、大开大合。
宫外孕确诊
出血量并没有增多,痛感减弱,或许是前面痛得太厉害消耗了不少体力,或许是因为心灰意冷,我只觉疲惫不堪,迷迷糊糊地睡去又睡不踏实,第二天一早,痛感完全消失但仍有轻微出血,我一个人开车去医院,穿梭在上海早高峰的车流里,看窗外人来车往,收音机里女主持人嗲嗲地假笑,还有在太阳炙烤下渐渐升腾起来的热气,一切让我觉得心烦意乱。医院,医生跟我说八成是不好,让我再去抽一次血,下午三点出报告hcg+,未能翻倍,又做了个B超显示左侧输卵管局部增粗,医生以疑似宫外孕的结论给我开了住院单。我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我历经千辛万苦就是这么一个结局。哭够了给老公打电话,老公当即结束了工作准备飞回上海。然后我又开车回到公司找领导请假,我说我要去住院了,住多少天我也不知道。当晚十点,老公回到家,一看到他进门,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彻底崩塌,我再也控制不住,哭得稀里哗啦。
第二天一早老公开车带我去红房子,说要找个专家再检查下。这天更倒霉,老公向来开车谨慎几乎没有刮蹭,医院门口被一辆出租车给追尾了。我去挂号,老公留下处理车子。挂号台的护士一脸震惊地问我:宫外孕的病人呢?我说就是我呀。她说宫外孕要挂急诊的!然后急匆匆地带我去看专家,专家又急匆匆地指示我再去做一次B超,拿到B超结果,专家一脸严肃地说:“你!坐着不要动!”然后她叫来了轮椅推我去病房,又指示我老公去办住院手续,一头雾水的我就这样在人山人海的候诊大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轮椅推走了,住进了红房子的特需病房,老公特意要的特需,全自费的,说条件好,嗯,条件确实是不错,心在滴血,钱包也在滴血。
自然流产
进了病房,又是各种检查,验血型、查心电图等等,说宫外孕很危险,万一大出血抢救不及时是要死人的,我现在做的检查都是为了突发情况下能及时进行抢救,于是我一直提心吊胆等着大出血那一刻的到来,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每天早上5点护士都准时来帮我抽血,第一批将血样送去化验,这样我的主治医生可以在中午11点之前拿到我当天的化验报告。除了一天一次的抽血之外,医生没有对我采取任何治疗手段,没有打针、没有用药,因为我的hcg指标一直在自行下降,这意味着我输卵管内的胚胎在自行萎缩。或许我是宫外孕患者中最幸运的一类,要知道很多患者被切除过输卵管,甚至有人付出过生命的代价。5天后,我的hcg值降到了50以内,医生宣布我可以出院了。拿着一张流产证明,我的第一次怀孕就这样以身体和心灵受到的双重创伤宣告结束。
决定做试管
出院之后我还有几次复诊,因为医生要求hcg必须降到5以内。某次复诊时,我挂了一位男妇科医生,仅仅因为他的号挂的人少,我不用排队等太久。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医生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很诚恳地跟我说:“以你的情况,不是不能怀孕,只是概率比别人低很多,而且就算再次怀孕,宫外孕的风险仍然很高。”“那怎么办?是不是只有试管这一条路?”“你要是想早点怀孕,趁现在年纪还不大,要做试管就赶紧去吧。”这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明确建议我去做试管的医生,后来我发现他有一个